布彭扎意外離世所帶來的啟示：我們的聯賽可以多一些溫情
【文眼】布彭扎之死，給方方面面提的醒不僅包括要去關心球員們的健康和心理狀況，也應該多關注一下聯賽的人文建設和足球文化培養。
作者丨張賓
圖片丨來自網絡
浙江隊外援布彭扎的墜樓離世，留下了太多謎團。在他去世之后，一系列后續事件也引發了不小的爭議。
我們先來陳述一些確鑿的事實：布彭扎去世之后，浙江綠城與梅州客家的比賽并未延期；18歲小將王鈺棟幫助球隊首開紀錄后滑軌慶祝；在警方確認了布彭扎離世之后，浙江隊，以及中國足協、中足聯在社交媒體上進行了哀悼；浙江綠城4月20日與天津隊的比賽全隊臂纏黑紗出戰；美職聯芝加哥火焰與辛辛那提FC的比賽賽前，兩隊列隊為曾效力于辛辛那提FC的布彭扎默哀；羅馬尼亞甲級聯賽為布彭扎舉行默哀儀式，布彭扎曾短暫效力過羅馬尼亞聯賽球隊布加勒斯特快速隊。
與布彭扎去世沒有直接聯系，但存在一定關聯的事件：3月9日巴薩與奧薩蘇納的西甲賽前，巴薩隊醫卡萊斯-加西亞意外離世，巴薩官方在開賽前不到一小時宣布比賽延期；北京國安梯隊18歲小將郭嘉璇在3月底去世，北京國安官方發文哀悼。
世事無常終有定，人生有定卻無常。過去兩個月時間，無論是國際足壇，還是國內足壇，發生了太多令人扼腕的意外離世事件。可能，無常就是人生的常態吧。
但是，在布彭扎去世之后，一些細微的差異卻讓輿論場炸開了鍋。無論是郭嘉璇的因病去世，還是布彭扎的意外離世，中超聯賽在賽場上都沒有舉行任何官方悼念儀式。
浙江綠城與梅州客家的比賽沒有延期，多少能找到可以諒解的理由，畢竟事發突然且警方尚未給出官方確認，另外也沒有充足的時間來應對這種突發事件。這場比賽沒有進行默哀和悼念儀式，也有可以推卸的借口——根據相關媒體報道，如果要進行默哀和悼念儀式，則需要相關部門審批，當天沒有充足的時間去完成審批，因此無法舉行相關的活動。
那么，在接下來一輪的比賽中，中超聯賽官方也沒有在賽前舉行默哀儀式。唯一的哀悼就是浙江綠城全隊臂纏黑紗出戰。我注意到一個細節：浙江綠城的這一哀悼舉動在賽前完成了相應審批。
面對中外應對這種事件的不同反應，我首先想到的是這里面是不是存在文化差異，中超聯賽是不是沒有舉行默哀儀式的傳統？我通過搜索確實沒有找到中超聯賽為離世球員默哀的新聞，但是找到一條向烈士致哀的消息：2019年在中超第四輪聯賽中，為在四川木里森林火災撲救中英勇犧牲的烈士舉行過默哀儀式。當然，我們值得為中超聯賽的這一舉動點贊，體現了其社會責任感。
在羅馬尼亞甲級聯賽和美職聯相繼為布彭扎默哀之后，中超聯賽卻沒有為其舉行默哀儀式，這自然會讓很多球迷感到不解，甚至是不滿。
我相信，對于一個現役球員或者現役梯隊球員的猝然離世，中足聯一定不會無動于衷。對于此后的種種應對舉措，其能夠給出的理由也足夠充分，比如事發當天官方未定性，中足聯可能無所適從；再比如，舉行哀悼儀式涉及相關部門審批等。
但是，無論理由多么充分，這一系列的應對之舉還是會讓外界覺得我們的聯賽面對生離死別時有些過于冷漠了。
同樣是根據媒體的報道，浙江綠城的外援明確拒絕出戰與梅州客家的那場比賽。在他們心中會如何看待比賽不延期的舉動？布彭扎的親友，以及關心此事的國外球迷又會如何看待我們的聯賽？孩子正在踢球的家長們（他們可能不是足球迷），又會如何看待我們的職業聯賽呢？
海外的球迷們不會理解，我們的聯賽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審批，可能無法想象臂纏黑紗或者賽前默哀也需要提前發起審批流程；他們更無法知道，我們的職業聯賽可能并沒有把默哀當成比賽的一部分，盡管類似的儀式在國際賽場上可能早已司空見慣。
他們天然會認為既然我們的聯賽叫職業聯賽，就應該和國外的職業聯賽沒有什么不同。國外的聯賽可以對一個僅僅是效力過他們聯賽的球員的離世致以哀悼，我們的聯賽為何對正在效力的球員的猝然離世表現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凡此種種，會產生一種認知上的偏差——中國足球更注重“成績導向”，并沒有視人文關懷為聯賽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無論是從人道主義關懷的角度，還是從社會影響的方面來說，我們的聯賽都應該更有溫情一些。除了聯賽之外，相關部門也應該給予一些例外條款，莫讓僵硬的審批流程成為阻礙溫情表達的制度性障礙。
中超聯賽是一個社會公益產品。很抱歉，我在這里引用了那位已經鋃鐺入獄的前足協主席的名言。他這句話說得沒有錯，足球不僅是競技和商業，更是社會情感的載體。中超聯賽的態度，折射出一個社會的價值取向，甚至關乎青少年的價值觀培養。無數孩子可能就是通過布彭扎意外離世或者郭嘉璇的因病去世，接觸到死亡這一個沉重的人生命題。
足球之所以成為世界第一運動，絕不僅僅是因為其競技魅力，更重要的是足球具有凝聚人心的力量。足球文化更是將聯賽管理機構、俱樂部和球迷凝聚成情感共同體。面對生離死別等悲劇時，這個共同體內部應該是感同身受。
可以說，這一事件為正在成長中的中超聯賽提了一個醒：面對類似悲劇性事件，我們的聯賽不應該傾向于“規避風險”，而應該主動塑造溫情形象，讓人文關懷成為我們聯賽價值觀中顯著突出的一部分；聯賽文化方面與國際接軌也是勢在必行，盡管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需要付出更多成本和代價；同時，加強與有關部門的溝通，充分發揮聯賽社會公益產品的價值屬性，在制度上推動人文建設。
布彭扎之死，給方方面面提的醒不僅包括要去關心球員們的健康和心理狀況，也應該多關注一下聯賽的人文建設和足球文化培養。